“幸晨光之熹微。”

【百日非良第八十九日】《酒暖花深.立春02》


立春02
/暮枝

总结一下,流沙有三种人。
像张良这样的,看着很直,其实很给。
像韩非这样的,看着很给,其实就是很给。
像二狗这样的,看着很直,其实就是很直。

二狗:???

↑改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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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啊子房,出来踏青吗?”

韩非脸不红心不跳的伸手揽过张良的肩,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街道上硬是走出了鬼鬼祟祟的感觉。他无辜的向张良眨了眨眼,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方才不知蹲在哪座屋顶偷窥相国小公子练剑的另有其人一般。

“是啊,我看今日天气不错。”到底是未来的谋圣,张良微微一顿便敛去还未浮上眉梢的尴尬,浅笑着接过了话头,“我本想着街上无人,一个人散步未免寂寞,没想到韩兄竟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真巧啊。”

真.从天上掉下来的韩非“……”

张良眸带戏谑的别开眼。
切,这滑不溜秋的老狐狸。

韩非心情复杂的望天。
啧,这狡猾的小兔崽子。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腹诽着对方,随即又阴差阳错的同时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子房,你方才那套剑练得不错。”韩非叼着根不知从哪里蓐来的草生硬的岔开话题,含糊的笑着看向揽着的少年。

张良方才还没反应过来,此时突然嗅到身边人衣袖上清淡的香气与那人唇间草叶的草木清香,如此近的距离倒使少年突然想起方才满院桃夭间那人含笑的声音与方才自己才蓐秃的毛笔……于是也不得不放弃追究这眼前人是如何得知自己是“刚练完剑”的,不动声色地微微拉开了距离老老实实的回答。

“良剑法拙稚,不过随便练练强健体魄罢了。韩兄过奖了。”

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的韩非挑了挑眉,“嗯?我觉得很不错啊?第一式相当出彩,很有少年的风流韵气。二三式虽然显得有些乏力,但总体上来说还是相当有气势的。依子房的天姿来说,再练不久,定能参透这套剑法。”

听到韩非这个武力值基本没有的人发表出来的相当内行的评价,张良却没有心情讶异。——原因无他,韩非估计是看与张良的距离有些远不方便,于是干脆边揽着他边侧过脸对着他说话。如果韩非唇间没有叼着那根草的话,这本来一个相当单纯的动作——这该死的草叶毛茸茸的前端一直随着韩非的唇齿开阖扫动着少年的侧耳,不说本就有心的张良,怕是就算换了姬无夜的耳朵来试怕是也会被这毛茸茸又扫来扫去的动作搞的耳侧绯红……就是结果可能有些不同就是了。

原原本本的照着方才卫庄的评价背了一遍的韩非神态自若的宛如一个正人君子,他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张良。

“嗯?子房可是没有休息好?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张良别开脸,“多谢韩兄关心,良好得很。”

“那就好。”笑得揶揄的韩非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正想说什么时突然若有所思的抬头望向天穹。

“哎,子房……”

“嗯?”

“你带伞了吗?”

“……下雨了?”张良皱起眉,有些惊异的抬起眼。
韩非闻言伸回边揽着边搭在少年头上遮蔽着雨水的手,片刻间一颗雨珠便啪嗒一声打在张良的鼻尖上。

苍穹是一片无心的草木青灰色,像是新化开的雪。隐隐中仿佛能看见惊蛰间的春雷一般。风卷席着雨织出一片朦胧烟色的锦,万千蛰伏着的新叶与沉匿着的祈愿一同被雨水浸出一片似锦的绮色。

“我竟忘了,今日已是立春了。”韩非看着抬手擦着鼻尖上雨水的少年笑着轻轻叹了口气。

“奇怪,立春的第一场雨竟然下的这么大。”

屋檐下斜靠着墙的韩非仰着头遥遥的望向雨空,千丝万缕的雨水携着苍穹之巅未化开的寒意粉身碎骨的坠在地面与青年鸦黑的瞳孔间。

一旁乖巧的端立着的张良则看着专心看着雨的韩非浸在没有日光地阴翳处的侧脸,良久才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青年方才的问话。

“韩兄很喜欢雨吗?”

“嗯?”韩非下意识的作出回应,反应过来后才垂下眼睫思考,露出了一个少年般狡黠的笑意,“我小时候顽劣,不愿意上剑术老师那老头子的课,而如若下雨课便上不成了。一直到现在长大后看见下雨便心中轻松的这点印象也还没改,算是挺喜欢的吧。”

紫衣公子相当悠闲的撩了撩有些挡住视线的刘海,“子房呢?子房练剑如此勤奋,想必该是更喜欢晴天吧?”

张良看了一眼檐外被割了半边的天。

阴郁,苍白,而铺满了世上所有的颜色。
像是这场雨一样,潮湿,冰凉,却能藏匿某些不能言说的东西。

“不,”张良认真的摇了摇头,“良也喜欢雨天。”

直到雨丝渐缓,有了些天街小雨润如酥的缱绻后,已是将要华灯初上了。

与韩非闲扯了一下午的张良看着远处的灯火打了个哈欠,顺便试探性的把手伸出檐外。

雨快停了。

少年看了看掌心纹路里寥寥无几的水滴,询问的看向身旁的韩非。

“怎么,雨要停了吗?”
韩非伸出指尖在少年的掌心纹路处蹭了蹭,将自己的指尖凑至眼前看了看指腹上沾到的水滴。

“嗯,已经快停了。”张良看着身旁人的动作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摊开的手心。“时间也不早了。”

“啊,差点忘了,”韩非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挑了挑眉,随即掏出一本花枝招展的请帖递给一脸茫然的张良,“呐,红莲给你的,这是立春后宫里灯会的请帖。”

张良回想起上次被请去看戏时被红莲支配的恐惧猛地吸了一口凉气,“那个我……”

话音未落,韩非便突然凑过来揽过少年目前还比自己矮一截的肩膀,低低地在少年耳边出声,“每年灯会都一个样,可真没意思。不过今年邀请子房你来肯定会不一样吧,到时候……韩兄请你喝酒?”

“那个……当然好啊。良定会如期赴约。”
出息呢。
张良冷漠的自我检讨着。

“就知道子房你最好啦。”韩非似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的样子,笑起来弯弯的浮起的桃花眼在朦胧的雨夜中清亮而澈然。

“那么,良先告辞了。”

张良道过别后便收好请帖,试探性的走出屋檐,幸好雨已经完全停了,只有屋檐边的流水细碎的落在少年衣襟上。但这并不值得介意,少年依旧直直的向来路走去。

“哎,子房。”

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张良立刻回头,而这句话后似乎还跟着句什么,但明明停了的雨水却积在檐边啪嗒一声落下来,因着遥远的距离张良什么都没听见。

“什么?”

韩非却只是在暮色中缓缓笑了,“无事,路上小心。”

早春的第一场雨便是这样停的。带着不能言说的春风与风中的桃夭,化成雨倾泻而下。

不过,已是立春了。

蛰伏了整个冬天的新叶与花枝悸动出半阙滥调陈词来。尽管还未破出早春的乍寒,枝叶依旧静静地等待着时机走出囹圄。

怕什么,来日方长。

【立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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